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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天龙八部特色人物之北乔峰

发表时间:2010-12-06 作者:网络 编辑:dane 来源:未知
人物介绍:天龙八部特色人物之北乔峰

  【天龙八部】

  《天龙八部》中人物离奇,情节的合理性让位于意境和寓意,无不有过人之处,有帝王公卿,有江湖豪客,有长生的术士,有俊雅的少年,有神仙天人般的美女,有匪夷所思的武功,有阴谋,有复仇,有陷害,有误会……天龙八部,人与非人,同聆佛法,从南海到北国,从姑苏到天山,果然是北冥有鲲,化而为鸟,横绝四海。这么恢宏超常的众生,结篇却是发了疯的慕容复在坟园沈浸于帝王的幻想,一群小儿嬉笑着扮演臣民换糖吃。一个明白不过的寓言:红颜转瞬白骨,才能、功业、野心、爱恨如露如电,梦幻泡影。在这个寓言之下,那前面五大卷的热闹同归于一个幻影,悲天悯人,《天龙八部》里奇异的缘法,未必是颠覆英雄主义,但至少有着深刻的悲伤和疑问,亦正是这悲伤和疑问,成全了英雄之所以为英雄。

  金庸在释名篇里暗示,他乃是以佛教中的天龙八部象征小说中的人物,这八部神道精怪“各有奇特个性和神通,虽是人间之外的众生,却也有尘世的欢喜和悲苦。”天龙八部的神道精怪,来源于印度教,诡异神奇,佛教在和印度教的竞争中往往编造些他们皈依佛门的故事,佛经中也将其列为八部护法。如廖朝阳先生(《天龙八部的传奇结构》) 所言,虽然八部精怪同聆佛法,但在世界中他们却各有不同的缘法和解脱之道,便如《楞严经》所言

  “若有诸天,乐出天伦,我现天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若有诸龙,乐出龙伦,我现龙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若诸非人,有形无形,有想无想,乐度其伦。我于彼前皆现其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

  小说里写的也正是众生相的一致而百虑,殊途而同归。段誉的出世和萧峰的入世互为印证,他们是倾盖如故的兄弟,虚竹的巧遇和乔峰的苦难亦互为印证,他们也是同参大道的朋友。

  有人把天龙八部对应于书中人物,譬如萧峰为天,段誉为龙,这颇为牵强,恐怕金庸本人写作时也不存在这种清楚的映射,他只是写出了一批离奇的人物,如同佛教神话中那些和凡人共存于天地间的“非人”众生。倒是书中武功最神奇,福泽最深厚的逍遥派高手很象天道中人,临死前的“散功”便是天人五衰,光华褪尽,枯萎而亡。

  【萧峰】

  曾经见文章说萧峰是深受儒家仁义观念的堂堂大侠,甚至说什么萧峰有诗人气质,儒家气质,这比较费解。孔子说,勇而无礼则乱,萧峰后半生被中原武林所谓的礼义之道贬斥,告白无门,他也索性睥睨了“礼和义”,奔走杀戮,凭着天性中的清白和骄傲,为所欲为,实在是孔夫子所谓君子之乱。

  《天龙八部》起始时的乔峰的状态,应当是一个努力履行礼义的所谓“侠义领袖”,他的行为标准类似成年后的郭靖,可是他的生活突然中断,无论是出于如何荒谬微小的理由――一个女人微小的愤恨拉开了癫狂世界的幕布,乔峰的光明道路中断了。整个天龙八部,写的是乔峰从这样一个稳定的状态走向灭亡,他在天龙里的经历纠缠着自我认知和复仇雪恨,他被陷害,又夹杂着血统带来的原罪,他被那些教养他的中原武林大豪怀疑,被所谓的忠义爱国者疏远排斥。他的确充满了重重疑窦,矛盾,激愤,误会,价值观的崩溃,在复仇和雪冤的道路上,逃不过灾难的天罗地网,他是一个受天谴的英雄,最终虽然坦白接受了自己的契丹身份,却无法再对所谓的中原武林有价值认同。但同样他也无法融入契丹阵营,于是在极端的孤独中死去。萧峰身上有经典的西方悲剧因素:自我认知和复仇,萧峰冲冠一怒,杀人如麻,血性发作时的确凶狠,他追查自己身世杀的人,采取的强硬和坚决,是郭靖不会做的。的确他也自认:我蛮性发作,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萧峰胸前的狼头刺青,他的仰天长啸,都是不可忽视的隐喻,象征一种原始的爆发力,来源于神秘的血统。

  胡军的萧峰,在我看来是比黄日华的乔峰更接近原著里那个癫狂世界中竭力保持着清醒的英雄,乔峰活了三十岁,天赋神勇,为人上进,又有名门正派侠义道的自幼教育,世界在他看来无疑是非分明,他自信他的武功才艺也能让他扶正锄奸、洞察秋毫,他自制禁欲,仁义果决,自信朋友和下属对自己的服膺和爱戴。然而,杏子林中,这三十年来他所熟悉的世界突然天翻地覆,背叛、陷害、误会,一切他无从辨白,他看惯了的信任和友谊也都瞬间变成了怀疑和疏远。而这一切迷雾中,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身份血统,他自认为清白无私的前提被质疑。甚至可以说,萧峰从此走上的,是痛苦的自我重建。世界的无理和癫狂压迫着萧峰,他在诬陷中越陷越深。聚贤庄上,萧峰以一套太祖长拳应对其它汉人来自四夷八方的武功,这时他已经起了对汉族正统的讥讽之心。雁门关外,对着族人共同仰天长啸,那时他已经彻底嘲笑民族正统观,剩下的就是复仇之心了,而一件件血案如幽灵铁定了他和中原武林的对立。有人评价胡军的眼神时常迷惘,以为是弊病。我不知道是否演员故意如此,萧峰在和阿朱相处时,也依然不忘他的重重疑惑,杏子林之前他的心地有多清明镇定,复仇路上他的心地就有多震惊迷茫。也正因为这种迷茫,让他失去了阿朱。萧峰受康敏之骗追杀镇南王,并不是处于很镇定清醒的状态。误杀阿朱,让他突然清醒,也意识到他和阿朱之间的深情,他的复仇在这种爱情牺牲下显得荒谬可笑,等到他找到康敏,连复仇之心他也淡了。萧峰远走辽东,后来出入辽国和女真部落,不再认中原为故土,实际上他的还乡却为永恒的流浪。

  萧峰失落了故乡,早年乔峰显然是无条件的尽忠效命于国家,后来他虽承认了自己的出身“勇猛的契丹人”,但对辽国的效忠,却已经有所保留。他的道德观,无疑还有汉民族游侠观里的重然诺,行高洁,抗强暴,悯贫弱,但所凭借的,已经是一己之良知。北宋时代的侠士纠缠于民族纷争,所有入世的侠士都必需效忠一个国家,不能做先秦时代个人主义的游侠。萧峰早年所受的教育又使他无法象虚竹那样出世,仅仅满足于个人的幸福。这个离开了土地的英雄高高在上俯观世间,不胜寒冷。等燕云十八骑少林寺认父,他所持的自我认知大概就是对慕容复的那一句:可惜萧峰大好男儿,竟然与你这等人齐名!

  萧峰是孤独的。少林寺后的萧峰是一个纯粹的“大好男儿”,他为了制止辽汉间的战争失去了最后的容身所,再没有故乡可以让他回归。面对民族战争的尸横遍野,段誉感叹 “乃知兵器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深入萧峰的心,他对武力的信任也意兴阑珊。萧峰长吟匈奴的祁连山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却并不意味他愿意为契丹的疆域扩展效力,他哀伤惨然的,只是战祸带来的六畜不蕃息,妇女无颜色,四海列国之大,却无这个“大好男儿”的立足之地,萧峰最后致力的不如说“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逼迫辽帝定下和平契约,但这是癫狂世界的生存之道么?这一点辽帝明白,萧峰未必不明白。他意兴索然而自尽。

  我不欲评价胡军和黄日华的演技,各人欣赏习惯不同,剧本改编的思想也决定着角色的深度,只能说新《天龙》剧组和胡军更不辱没《天龙八部》原著中的“恐惧和同情”。但是黄日华的乔峰,是一个典型的堂堂大侠,他一直很清醒英明,状态稳定,很难看出个人的成熟和变异。在他和阿朱的感情中也表现清醒而钟情,却不象书中的萧峰直到阿朱一死才从复仇的困惑中清醒过来,没有了激愤和荒谬感。但黄日华完成的无疑是电视观众熟悉的那一类典型的“大侠”,黄日华的萧峰是伟大而可靠的,理智而光明,可这恐怕不是《天龙八部》癫狂世界里从信仰到怀疑,再摆脱了怀疑的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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